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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懂】起风了》

Summary:李懂死了,顾顺走过他行过和未完的路的同时,也在寻找自己的。

有私设,李懂是北京人,顾顺是青岛人顾顺加入蛟龙的时间要比电影里早,红海行动时队员之间已经熟识了。

警告:主要角色死亡!心理疾病相关!

 前文

9.

 

顾顺第一个去的摩洛哥。

 

他和李懂第一次出任务就在这儿,接下来几年里又有很多次,最后一次懂儿已经是主狙了,一枪爆了敌方首领的头。

 

后来也有代价,他被机枪手和狙击手同时发现,交代在了制高点上。顾顺那时候还在另一个山头,眼睁睁看着李懂倒下去,跟他比了什么手势就没再动弹。顾顺没看明白,红着眼睛干掉对手,一路狂奔上去。那个时候李懂一点声息都没有了,顾顺硬是把李懂背到集合点。医疗兵看看他,又看看徐宏,摇头,拉上了袋子的拉链。

 

顾顺那时是冷静的,他脑子里的思路明朗——带回去,联系亲属,葬礼,火化,下葬。他的心却早早地凉掉了。医疗兵拉上拉链,它应声而碎。

 

 

10.

 

现在回忆起那些已经像一场空梦,只有很琐屑的细节还历历有形,似乎记忆在最细节处反而最完备一样。烫人的沙地,梅子糖的气味混着血,螺旋桨的震动,硝烟的味道,顾顺记住了那个灰暗的场景的每一个细微处,却独独想不起来身旁的黑袋子。痛意不可挡地渗透进每一个角落——梅子糖,李懂的。枪,李懂的。血,李懂的。

 

死,李懂的。

 

顾顺怔然。

 

他看看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又抬头数了数队员。

 

少了一个。

 

 

12.

 

顾顺花了很久去习惯没有李懂的日子,又花了很久去给自己造一个李懂,他不知道哪个更糟一点,也没怎么想过。他走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旁边跟着叽叽喳喳的男孩儿,手里拎着肉排,和以前似乎没有二样。但还是不同了,李懂的话只有他听得见,他得带着耳机才不会看上去像一个自言自语的疯子,他必须控制着自己不买两个人的量,虽然最后还是多买了一块牛肉。

 

人流从他两边穿过,形成无形的真空带,这或许就是异国的力量,顾顺想,万人丛中过,却个个都与你无关。

 

李懂的话已经转向了他们上次新年包的饺子了,那时候人还齐全,是他在蛟龙过的最快乐的一年。临沂号出了个境外任务,大家都没能回去,就在舰上热热闹闹地办了个新年晚会,徐宏包的羊肉饺子,后来混到陆琛碗里,把蒙古大夫吓得蹦出几米远,最后是庄羽把自己的玩让给了他。李懂包了猪肉白菜馅的,顾顺爱吃。

 

顾顺回神的时候李懂正挨着他的胳膊建议他晚上吃饺子,顾顺想想,觉得可以。

 

 

13.

 

顾顺的房东西迪尔是个摩洛哥土著,英语无能,两个人日常交流都得靠翻译器,连蒙带猜。顾顺回去以后问能不能借用厨房做饺子,他居然奇迹般地听懂了dumpling,一米九的黑汉子眼睛刷一下亮了,手舞足蹈地要帮着包。

 

壮哉我大华夏美食啊,顾顺感叹。

 

“不不不…这个要往里包。”顾顺指着饺子边,“先沾水再…”他看着西迪尔瞪大的眼睛,忽然想起来语言不通这事儿,于是跑过去拿手机,都把屏戳成白的了才解释明白,等到西迪尔包出一个歪歪扭扭的饺子的时候,顾顺半条命都快去了,只能放弃让他包出一个能站起来的饺子的宏图大志,默默地坐回去擀面。

 

“他比你还傻。”李懂说。

 

“我哪儿傻了?”顾顺瞟他。

 

“包饺子啊。”李懂说得理所当然,“还得一个褶一个褶地捏,手一握不就完事儿了嘛。”

 

屁。顾顺想,我们南方精致人和你们北方糙老爷们儿不能比。

 

等西迪尔包完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顾顺凑过去视察,好嘛,包得慢还丑,一下锅就破了皮,煮到最后硬是皮馅分离,两个人只能吃西餐似的吃点皮再吃点馅。西迪尔倒是吃得欢,边吃还边夸自己,顾顺觉得自己有点挂不住。

 

我真没他那么傻,顾顺在心里说。

 

李懂敲他头,“人外国友人不了解中国文化,包得丑就算了,你一炎黄子孙,连个饺子都包不好,要不要点脸啊。”

 

……顾顺委屈,顾顺不说。

 

 

14.

 

吃完饭西迪尔还泡茶,顾顺原来想说算了,大晚上喝茶睡不着觉,西迪尔却很坚持,把自己的泡茶技术夸得天花乱坠,五邻十坊都难求。顾顺实在拒绝不过,答应了。

 

西迪尔泡茶的时候,顾顺就盯着窗户外面发呆,他家种了薄荷,就放在窗台上,长势很好。他突然想起杨锐和他那几盆半死不活的菜。人走了,也不知道那几根菜秧哪儿去了——杨锐以前可宝贝着呢。

 

西迪尔端了茶过来,放在茶几上。顾顺吹吹,凉了才喝,刚喝第一口顾顺就觉得有一股压迫感直冲脑门——卧槽这也太特么…

 

“是不是还有点苦?”对面传来外国友人亲切的问候。

 

…甜了。

 

顾顺嘴上说嫌烫,心里在暴哭,好不容易喝完第一杯,又有第二杯,第三杯,外国友人盛情难却,最后把顾顺喝到麻木才停。

 

 

15.

 

顾顺光荣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一条丝带,微风吹过就轻轻飘动,连着他的思绪也震荡起来。他想到很远的事,想到那个令他疑惑很久的手势,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进攻?遇袭?还是请求支援?他看向躺在身侧的李懂,男孩儿眼睛亮晶晶的,不知在看向何处,嘴角有一点莫测的笑容。

 

“你猜猜呀。”顾顺眨眼,那对黑色的宝石不知何时转而正对着他,在黑暗中溢出璀璨的光来;他伸手把顾顺的左手握成一个比赞的手势,放在顾顺的左胸前,又把他的右掌扳开,拉着他,轻轻地抚过右手的拇指。⑴

 

顾顺一哂。啥意思?夸他?

 

李懂的双手仍然攀在顾顺的双臂上,不真切地笑着,“你猜猜呀。”

 

顾顺抽开手,指尖与手掌一瞬间无限贴近,他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在寂静的夜里响得可怕。

 

他忽然明白过来。

 

失笑。

 

真是个死了都浪漫的人。

 

 

16.

 

后来顾顺住了一个多月,到摩洛哥盛夏的时候才离开。李懂劝他回家,顾顺不愿意,他说,再走走吧,回去就是终点了。

 

李懂沉默了。

 

那遥远的故乡啊,于顾顺而言,已经成为遥远的陌生国。即使说着同样的语言,有着相同的肤色,他也将是个永久流离的异乡人,心丢掉了,他已无乡可回。

 

 

17.

 

顾顺去了李懂一直想去的罗马。

 

 

18.

 

顾顺坐在木椅上,托着腮看地上的骷髅。⑵那嶙峋的造物双手合十,脑袋微微侧偏,好像正面对着顾顺祈祷。它身后的背景暗红,多半是灼烧的火或者沸腾的鲜血,但在那虔诚的姿态中,它僵硬的下颌仿佛酝酿着一个微笑。这丑陋的家伙,此刻却歆享了无限的祝福。温暖的风从菱窗吹进来,在寂静的教堂里撞东撞西——一个醉醺醺而快乐的旅人,唤醒了长久昏睡的死物。那骷髅,顾顺眨眨眼,真正地微笑起来,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幽幽的火焰。

 

祈祷,它说,祈祷吧。此生不再,至少让他来世幸福。

 

顾顺合拢双手。

 

他闭上眼。

 

顾顺不信教,但此刻,他向众神祈祷,耶和华,摩西,梵天,毗湿奴,真主安拉,南无法师,无论作为什么,无论有没有他,李懂一定要过得很好。

 

但愿,但愿。

 

 

19.

 

顾顺从教堂晃出来,一屁股坐到台阶上,拧开矿泉水瓶子三下两下喝了个干净,空瓶子没地方扔,他就揣在怀里,盯着前面一对情侣发呆。

 

两个人讲着悄悄话,女孩子很白,唇齿间都是笑。

 

“期冀你我能化身成蝶 ”

 

顾顺见怪不怪地向身边瞟了一眼,李懂坐在他边上的空地,眼帘下垂,似乎也在看着那对爱情鸟。

 

“只在缤纷的夏季中存活三日

有你陪伴的三日

胜过五十年的寂寥岁月 ”

 

李懂望过来,脸上有一点惆怅的笑意,“济慈写给他的未婚妻芬妮的,后来济慈死在这里,25岁,两个人一辈子也没能结婚,”顾顺捏了捏手里的塑料瓶,发出一点刺耳的声响 “但芬妮也未曾拿下过他送给她的戒指。”

 

顾顺沉默,隔着衣服去摸胸口的狗牌,两块金属片贴在一起,顾顺,B型血,蛟龙突击队,狙击手。他默念。李懂,O型血,蛟龙突击队,观察员。

 

要是能把我的生命与他一起分享就好了,他想,要是没有分离。

 

李懂静静地看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池子,“这边晚上九点以后会有音乐喷泉,再等等?”

 

顾顺说好。

 

这时候还是下午七点多,恰逢日落,鸽子纷飞的影子从快乐的人群头上掠过,没有留下一点阴霾。

 

李懂抬头去看远方的塔,湿润的双唇因为仰视的动作微微分开。夕阳被他含在齿间,那口唇美得已是一个吻。

 

顾顺下意识地端起相机,想要留下这稍纵即逝的瞬间,抓住的只有一片灿灿的阳光。

 

那个时刻,他就像画卡米耶的莫奈,游荡在曼德利庄园的瑞贝卡,用现实和梦幻的交织,留下已死的人事。干涸的河床再一次漫出水来,枯萎的花朵重回饱满鲜亮,单凭一个人的记忆,多少已死的已消失的事物都涣涣地活着,存在着,李懂也是如此,他活在顾顺的回忆里,但又在此刻分明,成为不败的存在。

 

李懂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顾顺的视线,仍然扬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什么。顾顺把相机挂在脖子上,站起身,“那先吃个饭。”他说。

 

顾顺就在广场旁边找了个餐厅,饭点刚过,欢乐的人们已经跳起舞来。他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翻开菜单——意大利语的,他不大认得,只好掏出手机一个词一个词地查。

 

“墨鱼面,”李懂突然说,“感觉挺好吃的。”顾顺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男孩儿看上去很无辜;危险的征兆。

 

顾顺招来服务员,半是用英语半是打手势,点了一份蔬菜沙拉一份肉扒,李懂趴在桌上,巴巴地望着他,像一只求食的奶狗。

 

顾顺心软。

 

他最后还是点了墨鱼面。

 

 

20.

 

小混蛋。顾顺心想,盯着盘子里黑得让人失去食欲的面条。李懂倒是笑得开心,眉眼弯弯,盈了一泓秋水。

 

“欸……你可真好看。”顾顺逗他。

 

小孩儿脸红,别开眼去看窗外红红绿绿的灯光,眼角有一点湿润的笑意。

 

顾顺重又低头吃饭,面条丑兮兮的,尝起来却不坏。他安静快速地吃着,不时小声地应着李懂的话——

有一个面慈目善的老头在喂鸽子啦,一个滑滑板的男孩儿摔倒啦,刚刚的种敲了八下啦,他的话细碎又没有意义,但顾顺喜欢,这些琐杂的细节让一个已流逝的生命短暂地居留。身边人影匆匆地行过,没人注意到这个在角落里自言自语的男孩儿。

 

最后顾顺实在吃不下,借了锡纸把肉扒包好,在李懂的催促下慢腾腾地朝广场走去,身后有调皮的小孩嘲笑他黑掉的牙齿。

 

 

21.

 

九点了。

 

顾顺一个人坐在石阶上,看着不远处蓝色的喷泉,水柱向上扬起,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真的挺好看的。”

 

“嗯。”

 

“顾顺。”

 

“嗯?”

 

“笑一个。”

 

顾顺看他,李懂正笑着,手指勾着他的下巴,“笑一个呗。”

 

小混蛋。顾顺无奈。

 

他还是笑了,牙黑得像煤块,和背后的黑暗融成一片。

 

李懂噗嗤一声笑出来。

 

顾顺也真的笑起来,两个人笑作一团,不知名的歌曲萦绕在顾顺的耳边,忧郁的男声唱着:

 

「'Cause I'll just saywe've never met,

 

If I'm that easy to forget

 

Before you leave ……」

 

大概是某部老电影,顾顺胡乱地想。

 

喷泉慢慢地变红。

 

李懂依然笑盈盈地看着他,粉色的灯光暧昧了他眼角的纹路,他眨眨眼,亲吻顾顺的嘴角。

 

顾顺按捺住吻他的冲动,他对自己说,醒醒,懂儿已经死了。

 

这只是个影子。

 

顾顺闭上眼睛,感觉喉咙里哽哽的——肯定是刚刚吃得太多。

 

等到那温暖的气息完全冷却时,顾顺睁开眼。泉水已经低伏下去,灯光也苍白了,被夜色掩盖地微弱。

 

顾顺的手按在冰凉的石头上,突然想起来那部电影似乎是罗马假日。

 

 

22.

 

顾顺第二天就离开了罗马。

 

一年多了,他对自己说,该回去了。

 

 

23.

 

最后一站是日本,李懂很喜欢的国家。

 

 

24.

 

顾顺坐火车去的北海道。

 

雪下的很大,在黄昏里变成星星点点的火光,从列车的边缘擦过。顾顺擦干净玻璃上的雾气,窗外的白色在地平线上无尽地绵延下去——好像火车在驶向另一个不同的国家,这国家不在大地上,不在我们容身的星球上,它仅仅存在于雪中。

 

这样的景色美矣,也寂寥。人们一向长于用记忆填补空白。顾顺可以想见许多年前的李懂在同一列车上,靠在窗边读书,萨冈,或者三岛,惯例是某位忧郁且温柔的作家。他会稍稍别过头,手指划过嘴唇又向下,将散了的围巾拢好。

 

那时候也在下雪么?他没有说过,多半是读书入了迷,未曾在意到罢。

 

顾顺凝视着尽头那几乎燃尽的太阳,等到最后一束光线也被雪色掩盖的时候,列车停下了。

 

火烧完了,只余下一点夜的灰烬。顾顺头也不回地走出站台。

 

 

25.

 

顾顺在东北长大,直觉上认为滑雪和呲冰没多大差别。这想法自然让他摔了一大跤,后来又是更多的跟头。勉强滑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收拾收拾回了住处,精疲力竭地快意着。顾顺趴在床上,想着视频里的李懂,他闪闪发亮的眼神。男孩儿不知疲倦地滑着,金色的灯光和他身后的雪地化成一体,河一样地蔓延开来。

 

他亦奔流不息。

 

顾顺翻了个身,对上李懂的眼睛。窗外幽蓝的雪色映在他的左脸上,形态斑驳,像一只暂栖于此的蝴蝶。

 

“睡吧。”他看着他,声音淡得像叹息。顾顺眨眨眼,那蝴蝶忽然飞起,一路蹁跹,最后消融在纷繁的树影里,休戚与共地蓝着。

 

顾顺睡着了。

 

 

26.

 

后来他也在北海道滑了三天三夜,累得在列车上睡过了站。

 

李懂大概也有这样的事罢,他安慰自己。

 

 

27.

 

顾顺回国的时候和谁也没说,他写了封信给自己的堂哥,把每年给爸妈扫墓的事儿委托给了他。信寄出去了,顾顺收拾收拾去了李懂的老家。

 

 

28.

 

李懂家在海边上。

 

顾顺中午就到了,坐在李懂家门口的沙滩上等日落。李懂则抱膝坐着,一小截脚踝从过短的裤管露出来,苍白而纤弱。他痴迷地凝视着橙黄色的太阳,它还那么年轻,意气风发,无忧无虑。他们的时日却早已完了。

 

顾顺将过长的头发别到耳后,伸手去揽李懂的肩。李懂调整了一下姿势,乖巧地缩进了他的怀抱,脑袋轻轻地搁在顾顺的肩上。他的头发很软,却多半是顾顺自己的臆想。当兵的时候总留寸头,顾顺并没有什么机会等到李懂头发长长。

 

“小时候爸妈每次吵架,我就到这里来……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想他们么?”

 

“还行吧……想他们没离婚倒是真的,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回忆的浪潮澎湃在这个幻影的胸口,顾顺吻了吻他的发旋,有金色的光漏进李懂的衣领,毛衣的领口很大,露出了他的锁骨,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顾顺哭了。

 

眼泪来得突然又汹涌,淹没掉快乐,也淹没掉绝望,顾顺感到窒息,那真切而虚幻的水也要把他淹没掉了。

 

李懂坐起来抱他,像安慰一只蜜罐被抢走的小熊。

 

“别哭啦。”李懂的手自上而下地摩挲他的脊骨,“我总要离开的。”顾顺迷瞪着一双泪眼去看他,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嘴唇,他的一切,一切。他用所有的力气去记住这张面容,只感到更多的模糊——他会不会最终忘掉他?就像小时候因为一颗糖果而忘掉摔跤的疼那样轻而易举?

 

李懂笑着去捧他的脸,在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顾顺。”

 

“嗯?”

 

“你知道,有句话这么说,”李懂注视着天际线尽头最后一朵火烧云,白天已经远去,只有她温柔而炽烈地红着,将白天与黑夜接壤。“「起风了,要好好活着。」

 

他再也没有回头看他,顾顺抿着唇,眺望远方的海,死亡近得出奇,他只要站起身,一直走,走到尽头罢了。走进死国是最轻易的一项壮举,活着更加为难,背负着记忆,背负着过去,背负着甜蜜的,悲伤的,憧憬的,背负着两个人的日子独活……顾顺问自己,我能吗?

 

他想起在意大利听的故事,耶稣用生命赐福,赤身裸体,脊梁上是十字架,头顶是荆棘冠。于他,死几乎是恩赐,活着的份量已然不可承受了。

 

他把脑袋埋进臂弯,想起哈姆雷特的问句,死亡还是生存?爱,曾经扶持着他前进,现在却似乎把他领的太远了。风吹干了顾顺的泪痕,他感觉眼眶干干的,好像已经无泪可流。那些冰凉、咸苦的液体倒流回去,化成一股奇异的暖流,仍然酸涩,却在心头回甘。他突然明白过来,爱,与死有着模糊的界限,但它们毕竟不同,爱是附丽于生命的,只有蓬勃的心能够承载它,死物不论情爱。

 

爱是要活着的。

 

天色完全地暗下来,顾顺独自一人坐在沙滩上,风从他的两颊掠过,像一个轻柔的吻。

 

他叹息。

 

“再见。”

 

“再见……”

 

 

29.

 夜渐渐亮了。


END

1.那个手势在中国手语里是爱的意思。

2.这个其实是在胜利圣母教堂里的,为了剧情放在了圣三一里,但骷髅祈祷图很多教堂都有,做盖子用,下面是墓穴。私心喜欢胜利圣母教堂里的,大概是因为贝尼尼(笑)


一点后记:

大概有GN会觉得文里面顾顺的状态很奇怪,因为他一直知道李懂死去了,但是又似乎有一个十分真实的李懂陪伴着他,感觉上是很矛盾的。但就我个人的了解,心理疾病是会导致患者产生一些和逝者有关的幻象,即使患者对现实有着清晰的认知。两者实际上是患者本人的两种思维,都需要需要一个出口而已。这篇文是从顾顺的角度来阐述的,所以会让“李懂”的形象非常具体,如果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是很诡异的。

“李懂”看到的东西其实都是顾顺自己看到的,再转化成“李懂”视角的。虽然写到最后自己也感觉这个幻觉更像是一个幽灵了。

李懂的形象大幅度地参考了尹昉老师(想象中的),写得很爽是没错,但ooc地没边了……

写的时候一直在看木心,所以引用了很多,感觉自己是个掉书袋😂,也参考了一些电影上的表现方式,再加上我写惯了评论和散文,就导致了这篇不伦不类,节奏奇异的文章……小说真的好难写啊……

能看到这里的你们真的很耐心,爱你们!(๑˙ー˙๑)

PS 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意见和想法请务必让我知道,希望自己能早日产出好吃的粮食(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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